飞云卷（二）
二 宗主
我入门一年了。
此处是飞云榭下剑坪，是我平时练功的地方。
飞云榭乃是师尊寝宿之所，地处长老居域的边缘，最是远离封云山中心。依照封云山的行例我本无资格于此地演武，但师尊却因飞云榭地气适于我修行而破例。
师尊厚意如此，我无以为报，唯有努力精进。
但是，在这里我是没有别的同辈可以相互参考的——所以现在我有点儿麻烦。
先前师尊为我演练两仪剑，剑走圆融，飘逸地削断了我的头发。而现在我却无法掌握运力的技法使剑身游走变得轻巧。
我陷入了苦思，留意不到自远处缓缓而来的人影。
师尊之天一剑弦出鞘之时明明剑势沉重，但舞起这套两仪剑之时，又是如何办到那般的轻灵的呢？难以掌握那份力道的运用，我紧紧握着剑，反复练习着剑势流转，试图捉摸出诀窍来。
“松。”
陌生的声音在我刺出剑刃那瞬自身后响起。
那声音清清冷冷，沉而淳厚，浑却不浊，于我灵台不清之时入耳，镇我心神，实不啻于劈开晦暗的曙光。我不由依言。
腕间紧绷不再，剑势一走，剑刃颤抖反而被稳住，剑驻之时便听得剑身清鸣不止。
我不禁喜出望外：便是这种轻灵之感了！
我转身欲致谢。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妥帖的素净玄袍，有不引自发的清贵之气；就那么一站，挺拔身姿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夺目感。他的面容优逸俊雅，眉眼虽微微垂敛却难掩星芒，那清寒深沉使得本该显露的锐利隐藏在深邃里，不见一丝。
他看起来这么年轻，却这样尊贵威严。
心头一震，我低下头，心下却腾起不自主的仰望之感。
这个人我没有见过，但是我认识他。他的名字即是辉煌，淡漠如我亦不敢在心中直呼。
他是宗主。
我终于见到他了。
其实，早在刚刚成为师尊的弟子的时候我就有过面见宗主的机会——照规矩，我必须给每一位长辈见礼。
而当时宗主已经远游两年，所以我未曾得见，于是便问师尊宗主的气态模样，当时师尊笑言：“宗主么，你见到他就知道是他了。”
一年很快过去。当得知远游苦境访友近三年的宗主已在回程中，不日便归，师尊还特地寻了我一遭，嘱我若得见宗主，不需太循礼数。
“他许是更愿意你称他为师伯。”师尊说。
我有些疑惑，但师尊所言想必不会错。我在心里面演练了无数遍，只是没想到当我真的见到宗主的时候，我会这般无措。
我的震讶一时挥之不去，好半晌我才想起来要行礼。
好歹忆及师尊曾做的交代，我躬身：“弟子…赤定霄，参见师伯！”
啊，我的声音在抖。
宗主似乎略点头，只道：“无需多礼。”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清澈温润，我并没有从中听出任何不悦。松口气直起身，我有些拘谨地转达着师尊的交代：“师尊正于云瀑浣剑，请让弟子引师伯前往。”
好歹声音不抖了，说完后我方才抬头，望见宗主……
咦，他这表情，是在笑吗？
说真的，温雅含笑的模样其实更加适合宗主呢……这个念头没成形便很快被我连根拔起丢出脑海。
是说宗主在笑什么呢？难道是我刚刚……有哪里…不合礼数？
只见宗主袖袍轻扬——这动作倒是很像师尊——便说道：“不必。你自演武于此便可。”语毕，宗主竟行了岔道绕过我，走上了通往飞云榭云瀑的小石道。
我心中少见地抓狂了……
应该是我给宗主让道不是吗？！
刚才是我是看傻了动不了了吧？！
原来宗主笑的是这个？！
正当我愣在当场，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动弹的时候，宗主的声音再度传来：
“修习剑艺，有不明之处若能自行参悟自是上佳——只莫要固执，否则事倍功半。”
我又惊了一跳：这是宗主的亲自指教么？
反射似地转身行礼：“谨…谨遵师伯教诲！”
那玄色背影有如苍松般坚韧挺拔：“若遇你师尊事务繁忙，须得知晓自行至剑坪寻师兄弟求教，亦可至心一阁寻你御风、白麟远两位师兄。他们的两仪剑，修习得还是不错的。”
“……是！”
我的声音又在抖了。
要学会找别人问，这个是师尊早有过的的交代，但是我从小孤僻惯了，总是为难。但是宗主都发话了，我也得试着照办。
而御风和白麟远两位师兄，乃是宗主亲传弟子，有宗主亲自提点我前往讨教，其意涵……
再说完先前那句，宗主便向云瀑而去了。
我眼望着宗主渐行渐远，低头再礼，丝毫不怠慢。
Dolly有话说：
1.葱，没事麦对小菇凉乱笑……
2.这一节用第三人称视角写写会怎样？那重点就变成苍翠久别重逢神马的了。重点不同内容可以完全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