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卷（三）中
三 御风（中）
“你师尊和我师尊的感情啊，那是相~当的好。”御风师兄晃晃腿，“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只要他们俩都在封云山，要是看见一个，另一个八成在不远的地方。”
宗主只回来了一个月，这个我倒是真没注意。
“是么。因为他们是同支师兄弟吗？”我随口一问。师尊与宗主都是师祖的嫡传弟子，这点我倒是知道。
“显然不止这个啊。”御风师兄吧嘴里的狗尾巴草换掉，“你看我和老白，我俩同支吧？也挺铁吧？但我们哪有那么黏？”
说实话，御风师兄用“麻吉”或者“铁”的什么的词儿来形容师尊和宗主我是真有点接受不能——两人都是飘然出尘的先天人，怎么在御风师兄嘴里就多了这么多的烟火气？
但是我想听宗主他们的故事啊。
先不管那么多。
“所以？”
御风师兄没有正面回答。他坐起身，笑了声道：“据说师祖的嫡传弟子还有好几个的。这些师叔伯啊，都是往日里玄宗的顶尖人物。但是经历两次道魔大战，只剩下你我师尊两人了。”
我有点明白了。
我尽量不着痕迹地引着御风师兄往这个方向走下去。
“那你方才说，宗主陪我师尊去了苦境？他不是方从苦境回转么？”
“这嘛……”他眼睛眨动的频率突然变快了点，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转了转，“你师尊身体不大好你知道吧？”
我点头。开始修炼内功的时日也不短了，我能隐约感觉师尊身中似有旧疴，而每次指点我剑艺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寒气。
“师尊对此很是着紧啊，总是与师叔定期到苦境调养一番。”
突然就有点愧疚。身体不好的是我的师尊，他调理身体的事情外人竟然比我都懂。太惭愧了。
“哎，说说？”
“咳，这个事情你自己问师叔去，他不比我明白？”
“……他回来我再问他嘛。现在你先跟我讲一些？”
“唔……也好，反正现在我也没啥事儿。”御风师兄搔了搔头，似乎又挺享受这种“知情人”的身份的。
“约莫是十五年前我去过一次，那时是我缠着师尊也要跟去——小孩儿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哈哈。现在不行啦——师尊没松口，倒是师叔答应的。”御风师兄眯起眼睛，“那是一处海域，名为怒海沧浪，怒海之上，有……天波浩渺。”
“天波浩渺……”我轻声重复了一次。
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但是这个词语的意涵却令我有些向往。
那一定是个好地方。
“去往苦境的路上我知道了师尊和师叔的三年一期的苦境之行的目的，于是我就想啊，那个‘天波浩渺’一定是个温暖美丽的地方，要不然怎么做‘调养’啊？”
“难道不是？”听着御风师兄话语里的意思，他猜错了？
“那儿海风不算小，天波浩渺主体又是是石山，所以，那里又湿又冷，甚至有时候晚上会下小雪。”御风师兄摊摊手，看见我的疑惑旋即笑笑，“当然，天波浩渺也不是全是如此冷硬的。山上有一处小园，选址特别好——至于怎么好嘛，问你师尊去。”他挤挤眼睛。
“哦？”莫不是说那处小园还是师尊的手笔？“卖关子？随你啦，我问就我问。你接着说接着说啊~”我不是有意扮演好奇宝宝的角色，而是我确实就是好奇宝宝啊。
“嘿，小丫头，倒是拎得清。”其实我不知道御风师兄为什么瞧着我就感叹起来，但这不妨碍我听他讲。
“那小园虽然面着海，但设计得巧妙，风不大，也不拢水汽，最是清爽。有房间……嗯，还有琴台呢。另外啊，小园里泥土最多，里外都栽了白桃，我去的时候正是花季，雪一样的花朵缀了满树，特别漂亮。晚上的时候，可以就着月辉落英，采采气听听潮音——非常惬意。在天波浩渺我最喜欢待那儿了。”
说着话，御风师眼睛里起了非比寻常的神采。那样的神采把我撩动了。
“可是呢，那样好的小园，师尊和师叔却不爱待。”御风师兄看起来很惋惜，“真想不明白。”
终于到重点啦。
“那处小园地势高，可以俯瞰天波浩渺而却很难被别处人发现。师尊和师叔在天波浩渺别的地方干什么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啦，哈哈。”
呃……这就是刚刚所谓“选址特别好”的真意？
还说不敢八宗主呢，现在八得不是挺欢腾的么？我立刻感觉这人太不正经了：“窥视长辈你还得意了！”
“我可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俩不避人？”御风师兄眨眨眼睛，故作诡秘地一笑。
我估计整座封云山也就御风师兄敢这么调侃宗主了。
“还说，你还说！”我用力拍他两下，“能不能正经说事情！”
“能，能啊！师妹恕罪，师妹恕罪！”他一边闪一边笑得特别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