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衍生/蔺靖】遇鹿(八)

一个揭晓。一个过渡。

搓手搓脚。


本lof目录:(。・∀・)ノ゙

上文:(七)



——“运道的行运决定各种生灵的气运并左右运途,从而影响每个个体一生的顺与逆,成与败。命途的交织带来运途的相扰,但是天运之体的气运太盛无人可撼,其成就过程实为对他人运途的扰乱或者说气运的夺取,是损人利己的养成,乃是荆棘一般的存在,凡俗触之则伤。

“南极长生大帝掌管祸福生发枢机,容不得天运之体扰乱过多凡人的运途,便耗损大部分神元,勉力令代代天运之体对气运的夺取限于一人。景琰……我想,那个牺牲者已经出现了。“


萧景琰离开凌府之后,料定蔺晨不会在短时间内得到有效信息,干脆放慢了脚步,在骦阳城的街道中行进。人群熙攘之中萧景琰的神识反而有些放空,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他的皇长兄在飞升之前对他的郑重告诉。当时年纪小听不懂,现在想来,有些事情早就注定好了——早在年幼遇见蔺晨之时,自己就已经开始了对他气运的夺取——拥有家族荫脉护身的修仙者无不将之深藏于体内最安全之处,若非荫脉之主自愿,绝难逸出。蔺晨开脉放血确实面临着荫脉之力流失的细微风险。但那份力量会转移到萧景琰身上,却是运道对萧景琰产生了偏倚,令蔺晨的气运转移到了萧景琰身上,“阴错阳差”,蔺晨遭遇了那份细微的风险,失去了他的荫脉之力。

运途被扰乱,失了性命可能倒是干脆的,怕就怕蔺晨踏入求生求死都不在掌控的困局中,心神煎熬血肉磋磨——运途大损的人,凶险砸到头上来,中招的可能性更大。一蝶扑翅致飓风狂涌,失去荫脉之力这一点偏差,能够造成各种各样的逆之境。没有了荫脉护佑,萧景琰可以想象蔺晨在修行之途上需要多遇见多少障碍,而因为气运被自己吞噬,他又会失去多少机缘,以至于修为停滞于人仙境界,甚至有可能已经丧失了飞升的机会,庸常一世——这只是其中一桩而已。蔺晨在扛下琅琊阁的时候撑过了多少波澜,又将面临多少由此而来的世情潮涌,萧景琰不知道,但他知道气运势弱的人在面对这些逆运之时有多危险。

而自己呢?除了遭遇过皇室标配的兄弟阋墙之外,又有经历过什么样难解的挫折吗?

没有。

皇长兄和母亲把自己保护得非常好。

这就是运道在用别人的气运来成全对天运之体的偏爱。


他想不到能再遇蔺晨,这让他欢喜又忧虑。蔺晨是这样好的人,明明善意体贴,却始终用尖牙利嘴掩盖着温柔的心。他虽觉察到蔺晨有魔族血统,但他不信这个胸中存着光风霁月的人会接纳嗜血魔类的立场——故而欢喜。然而命途交织会继续对蔺晨的运途造成更严重的破坏,他不敢太亲近蔺晨,冷淡待他是为了以免牵涉越来越深……但是只要继续与他相处,已经被他吸引的自己是不可能再这样保持着距离的,更严重的事与愿违是自己仍要不断地对他索取,甚至将他直接拖入泥潭之中——因而忧虑。

自己这身修为还给他都没用,因为气运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量化。

没法还。

萧景琰只希望,若这一劫能过去,自己陪在他身边,所谓的“天运之体”能帮他挡住风雨。


希望蔺晨得知真相之后,不要太过怨恨自己。


——————————

“哦?被扔进缝隙里,现在都还没有被魔化?”

“没有,我瞧着她尚在坐禅,还挺淡定。”风雷兽即使化作人形也不会隐去尖牙利爪,望之令人生惧。他苔碧色的瞳孔微一收缩,“不过料想也是强弩之末了——就算是九色鹿一族,置身魔气之中,能熬过炼化的有多少?”

“不必管她了。犯我逆鳞,合该有此下场。”萧景桓烦躁地将手上的祖龙之角扔到了桌上的锦盒中。

风雷兽假装一怔:“你连把玩之物也要做成鹿角?”

萧景桓当即咬牙……这混账东西!他一挥手:“什么把玩之物?不过是当初我见萧景琰拼死护之,以为有大用,哪知这东西全无特殊之处,萧景琰也一去不回头,我还平白受了静妃的嘲笑侮辱。”

“原来如此。”见他不耐烦,风雷兽将注意力从祖龙之角收回,玩味道,“虽然我狼族受益于魔气,但当下我两族联盟,有些话我还是得提醒你。”

萧景桓斜睨他:“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我需要的是能沉得住气的合作伙伴——但是九色鹿与魔气天生相抵,魔气已经让你暴躁了。”风雷兽道,“我不希望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我有分寸。”萧景桓话音冷冷,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倒是你,特地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风雷兽看在眼中,神色不曾稍变,又将一只偃甲鸟托到他面前:“骦阳城的消息,有人在碧骦河下游遇见过和萧景琰有着一样声音的人。”

萧景桓眼神倏而冷厉:“骦阳城?”

“不错。”

“消息可靠?”

“这算是我一个徒孙的投名状,还是可信的。”


风雷兽的徒孙成千上万,萧景桓懒得好奇。他即刻起身:“点兵。殿中人心不稳,不尽快除掉萧景琰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现在?”不先计划计划?

“兵贵神速!”

风雷兽没多说什么,便调遣兵力去了,而等他掩了门,却听见门内一声轰鸣。他对随行的一个面色冷淡的属下摊手,表示并不意外。


萧景桓掌下力道失准,拍碎了铁梨木桌,残骸散了一地。

皇长兄飞升之前,竟然将自己身负的秘密交给了萧景琰,那个可有可无的萧景琰!

……萧景琰!!



萧景桓最终拂袖而去。

这时,隐没在暗处的一名狼族杀手终于迈出步伐,将盛有龙角的锦盒收入囊中,掏出偃甲鸟轻声道了一句“到手”。

但是,等偃甲鸟轻轻巧巧地飞出去的时候,狼族杀手蓦地瞪圆了眼睛,苔碧色的瞳孔抽搐一般突然缩小。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有一截剑尖从他的胸口刺出。

他想吼叫,然而有一只秀美的手从他身后伸出,等他反应过来下颌已然被卸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

狼族杀手终究失了生息坠地,尸体被拖进了黑暗处,囊中的锦盒不翼而飞,一截缀着银色鳞片的广袖悄悄隐没。


——————————

韦天舒在着人为蔺晨看茶之后就被李熏然赶跑了,说是要自己招待客人,韦天舒没办法,见客人们也不如何在意,告了罪便一步一回头地离开正堂。

刘彻约莫是个知情识趣的,一早听见蔺晨要找李熏然谈事情,看见李熏然回来就自行起身了——反正也要去寻李熏然介绍的凌府内最高的建筑临风阁。石太璞的魂魄需要帝流浆温养,站在高处便可吸收到更多——这是他这么多年实践下来总结出的经验,可不只是寻个自我安慰。


李熏然踢踢踏踏地走回正堂:“听韦天舒说你找我?”

蔺晨虽是对刘彻起了好奇心,也知轻重缓急。他想了想,开门见山道:“你断下来的角……”

“不要了,真不要了。”李熏然有点苦恼,“瞅着心烦。”

“不……我想说你的角到了景琰手里——就是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居然就换了个模样。景琰说那叫‘祖龙之角’,但他却不知为何你的角居然会有这等本事。”

“喔,是不是白色的,还藏着金纹啊?”李熏然好像并不是很惊奇的样子,抬头伸长脖子叨了一颗桌上的枣子。

“是这样不错。”蔺晨心说有路数,殷勤地把盛放甜枣的竹编篮拿下来托在手中,又取了一颗圆润饱满的熟枣喂他,“小家伙,你知道些什么,不妨讲来听听?”

李熏然把枣核吐出来,认真地嚼着枣肉,很快又把蔺晨手中的叨过去了:“老刘走太快了,这事儿问他比较清楚。”

“……什么?”那个斗笠客?

“据他说,我上辈子好像承接过龙的魂魄,修补过什么神魔裂隙的封印,魂魄里残留一点点龙魂的碎片……啊,把篮子放下来一点。”

蔺晨下意识照办了。萧景琰说过,龙的力量可能会有非常特别的表现形式。李熏然上辈子修过封印那就证明他有龙的血统,而且魂魄中有龙魂的碎片,所以断角能化成龙角?

不对,重点是李熏然上辈子……他这个魂魄的上一世轮回竟然曾修补过封印!


就在李熏然要再叨一口枣子的时候,蔺晨把篮子提了起来:“你讲清楚,你怎么就修补过封印了?你补完封印之后呢?”

李熏然伸长脖子去追那果篮:“之后?之后我肯定是死了啊……哎?我怎么知道我上辈子干啥了?都是刘彻告诉我的啊,他也没说多少,我就当故事听了。”

这不对,什么叫之后就……死了?

蔺晨把篮子放回去,还往桌心推了一点儿:“他去哪儿了?”

完全够不到枣子的李熏然气坏了:……坏人!


————

阳光盛了又淡,反复不知几次,萧景琰寻了落脚处,对掌柜的吩咐好若有人来寻的应对,便走到一座风雨桥——正是在碧骦河入城的细小支流上。

今天的骦阳城似乎分外热闹些,货郎的摊位上摆满了祈天灯和荷灯,穿着藕荷色纱裙的少女举着风车娇笑来去,甚至有化形了的精怪参与着人类的这场热闹市集。不过人族和妖类总有些不痛快的,所以城中的气氛实际上并没有表面上如此喧腾,而是隐藏着看不见的争锋之意。

萧景琰拦住了一只绿芝木精,问他:“今日城中可是有什么集会?”

木精自然识得萧景琰身上的气息,而且对他颇有畏惧,当即弯腰施礼,竹筒倒豆子一般:“九墟商会例行拍卖会,城中三大世家的话事人难得凑齐了,且今日是圩日,还恰逢今夜帝流浆降世,城中颇有修为的妖类多了不少,故而世家隐卫也多了不少。”

难怪如此“热闹”。


这时,萧景琰发现了印在木精衣角上与凌远衣饰上所绣类似的家纹,问道:“你也入了世家做隐卫?”

也许是见萧景琰语气平和,木精稍微放松了一些:“凌氏少主不大在意种族之分,常与精怪为友,所以在凌家当差的还有不少别的妖灵。”然后他叹了口气,“只是其他两大世家对此颇有微词,虽然惧于凌家如日中天的气势不敢明面上说,但是每逢类似时节,其它两大世家的人族隐卫就会以倍于我等的数量进驻城中——就如同今日一般。”

九墟商会的名头响彻天下,生意差不多都快做到行云殿了,萧景琰自然知道,而对凌远本人他少少也听蔺晨介绍过,堂堂世家少主,未来的骦阳之首,在帝流浆降世妖魔乱舞的日子里为了自己的豢兽竟敢说出城就出城——这可当真不止是“与精怪为友”可以形容的。


萧景琰点点头:“难怪城中虽热闹,却也有些含而不露的刀剑之影。”

木精却摇摇头:“往日里也没有这样的,是今天少主突然在拍卖会上借着拍品缺失的名头,对世家中的许家发难了。许家主本有旧疾,只是挂着半步飞仙的名头,少主毫无预兆地翻脸让他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不过其中据说与少主的出身有些关系,实际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所以现在拍卖会虽然散了,但是许家还是特别紧张,生怕少主一鼓作气将许家吞了。我也是那时候被李睿先生派出来的,防着许家生变。”

萧景琰无意卷入骦阳城中的明争暗斗,但是他从木精的话语中知道他似乎层级不低,能够了解凌远的行踪:“你们少主现在何方?放心,我无意探问秘辛,只是有些事情要与你们少主面议。”

木精一点不怀疑萧景琰——稀有神兽,还是个仙,要与少主会谈,资格那是够够的。他想了想,道:“收拾了许家家主之后,许家有个旁支少爷叫许一霖的,平时看着仁懦,关键时候却甚有担当,挺身而出,与少主谈判。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吧,现在他们应该是在河下游的真意楼……嗯?嗯?”

对于普通人类的目力而言,很难注意到百余丈外的注视,但是萧景琰和木精这类的精灵便不一样了。萧景琰顺着木精的目光看过去,却见河流下游的酒楼上,遥遥可见凌远浸染着冰雪的眼神。


————

按照计划,许一霖果然得到了许家暂时的控制权。

先前便是许一霖自己呈书,表示愿意配合打下许乐山的计划,凌远才知晓许一霖的软弱可欺只是伪装,先前的低调实为韬晦——凌远开了天眼,卜算了许一霖的命盘,终于知道许一霖之前备受打压的玄奥原因:许一霖的气运殊异于人,气运不显遇事难成。若得贵人相助,或可变“蒺藜生庭”为“潜龙勿用”,否则长此以往运途得损,他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成就。

凌远忽然有些感慨,这就是运道完全不讲道理的地方。

有所察觉便有所联想,以此为始,凌远很快想起来为什么他会觉得与蔺晨同行的萧景琰有些熟悉的感觉了:此人的气运也是殊异于人,不过他是运势盛极,无人可撼。

就像前世身负修补封印之责的熏然一样。

真是……过去太久了,久到自己几乎不记得上一世的惨烈了。


萧景琰的龙裔身份并无刻意掩饰,以凌远修为不难探知。龙裔的数量并不少,但是运势盛极如此者,唯有所谓的“天运之体”——于是,凌远便知又有神魔裂隙的封印开始崩解了。

那么,扮演了与自己上一世那样贡献出逆天气运的人恐怕是……

蔺晨。

……原来如此。

难怪岐黄合修会后蔺晨再无惊艳之作问世,自己还当他藏锋敛锷,如今厘清原因,方知乃是运道操弄。

不,应该说…神道作手?

哈。

思及自己上一世拥有不世根基,通天修为,竟连熏然的性命也无能保住,自己也身死道消……凌远不觉一哂。

也罢,都过去了。

话说回来,都过了这么久,竟依然对祖龙的牺牲心安理得,神界果真毫无长进。



萧景琰将李熏然化出的龙角推到凌远面前,开门见山:“凌少主,望不吝赐教。”

凌远细细看了那牙白色隐金纹的祖龙之角,道:“萧公子想知道什么呢?”

“我想知道…封印的修复之法。”


TBC


碎碎念:

为什么木精怕琰鹿?

回想一下,琰鹿是把绿芝当做食物的……一只兔子遇见一只狮子能保持镇定已经非常不错了。

而且木精是妖,琰鹿是仙诶,吊打。


为什么一拦就拦到凌家隐卫?

因为琰鹿“运势盛极”啊,随便抓一个小兵都是刚刚好【。


补一个可能会写到但是现在没铺开说的设定:上辈子的凌远强到什么程度?

这样说吧,一般人修仙,都是从人仙地仙天仙一路往上历仙劫,直到有资格进入神界继续修炼,修为足够之后再历神劫,成功之后,得以“封神”。

凌远上辈子呢?

他修仙从人开始修,但是直接跨过了各种等级的仙劫,砸在他头上的第一道劫就是神劫,也就是说只要他成功历劫,马上封神,完全不用商量。

可惜没成——凌远说的,“身死道消”。

emmmmmm…….还有,上辈子的凌远遇见熏然前世的时候,年纪已经非常非常非常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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